那個下午,車從諾日朗出發
選了靠走道的位置坐下。不一會,他坐到了我前面。
眼睛大大的,個子很高的男孩,背了一個龐大的包,綁了一個相機的腳架。
一直沒有交談,只是沉默地乘車。
途中有絕美的風景,按捺不住,站起來叫停車。
他也站起來,跟我一起下車。
沿着木棧道,我們一前一後地走。
偶也停下來拍照,也是默不作聲,各拍各的。
犀牛海是那天看到的最漂亮的海子。
陽光落在翠藍的水面上,化成不停搖曳的亮片。
海邊一排灌木,深秋時節,細葉泛紅泛黃。
犀牛海
發獃了一會,轉身從包里拿東西時又看見了他。
他在不遠處拍照。
看見我,他笑了笑,露出整齊而潔白的牙齒。
他走過來在我旁邊坐下,給我看他剛拍的照片。
就這樣認識了,他叫KEN,南方人,《華夏人文地理》的簽約攝影師。
KEN對我說,每張照片其實都是記錄一次消亡。
在按下快門的一瞬間,那樣的景色已經成為過去,並且永遠不復存在。
KEN不是很健談的人,我也不是。
很多時候我們都沉默地享受陽光。
微微地眯起眼睛,享受那種快被晒成一灘軟泥的感受。
後來,KEN教我當地的藏語。
睡覺念”呢“,談戀愛念”哈給吃“,曬大陽念”應該的“。
渴了,KEN從碩大的包里找出兩個紅蘋果,遞了一個給我。
果皮紅潤透亮,水靈乾淨,很細緻的男人。
大陽落山前我們道別。
他要去拍火花海的月夜,在溝里停留這麼多天,為的就是這一晚的月圓。
我繼續上路,沒有目的,沒有打算。
分開時他問我要手機號碼。
我笑笑,告訴他之後不會有任何聯繫。
這樣平靜地邂逅,然後彼此消失,才是旅途中的人和事。
也會一直記得彼此。
是。一直記得
那個下午。
原作:曾珍《果殼裡的村寨》 剪輯改編:卯時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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